【雷卡夏日企划】塞壬
0.
他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逆着海风，踏着海浪，簌簌之中只有那道声音清亮冗长，深蓝色的尾尖没于碧波之间，与记忆中看到的并无一般——他勾起了嘴角。
挥手，下令，扬帆，迎航。
海妖出现了。
1.
云过光来——
悠然不断。
四爪铁锚沉沉丢入水底，耳畔响起了低劣粗俗的笑音，艞板连接在船陆之间，厚鞋底与铁板相触，发出微小的摩擦声。岸边似乎是有人的欢闹声传来，雷狮歪歪脑袋，下达指令：
「上岸……」他略一加思索，打个响指，「尽量在这期间别捅娄子。」
「走了，卡米尔。」
他们才与喜怒无常的海面激战许久，最需要的就是短暂的修整，即便是强盛的海盗团也需要喘一口气的功夫。方才清点货物也是——好在损失并不大。
这个岛上平和过头了，人群熙攘，可惜这些愚昧百姓似乎并不了解雷狮海盗团的威名，对他们的行为举止，衣着装扮也仅仅是充满了好奇，惊慌失措？满目恐惧？这又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才不屑于和鶸玩过家家，跟这些人抢夺他们那少得可怜的物资更是自觉丢脸。
而走在前面的那个人……
嚯，小混蛋，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更别提担心焦虑的模样。雷狮眯起了眼睛。他的魅力还没有那张破烂羊皮图纸大？甲板晃荡起来身边的这个人可是下意识的护住了那张破纸之后才看向他的。
在酒馆之中坐定，他看着那个家伙抬起脸来熟练的搭话、点单，然后继续安安静静的低下脑袋……低不动。
雷狮托住他的额头，顺势上去把那个人的头发揉成一窝乱，堪堪包住半个脑袋的深蓝色头巾被弄的松松垮垮，最后索性放弃一般松懈脱落到脖子上。
「船长，您这是……？？」
「生疏过头了，叫声大哥我或许还有回应的兴趣。」
雷狮好心情的看着他愣了几秒钟，然后对方慢慢低下脑袋，把高领衬衣的领口向上拉了几公分，才从嗓子眼里勉强挤出话来。
「……是，大哥。」
卡米尔是两个月前加入的，动机原因至今不明。他还记得这小个子在人群中钻出来，拉住他的袖子时那一脸认真的神色。
——「请带我一起走。」
他很熟悉海，举止言辞都十分突兀，和那帮五大三粗的汉子比起来不知道顺眼了多少，雷狮猜测他可能是某个大户人家逃脱出来的叛逆期小少爷？只因为得知了他成为海盗的目的后前来追随一生——？
脑补过头了，顺便一提，他成立海盗团的目的似乎也不是什么秘密。
雷狮看着卡米尔把羊皮纸卷好，放在腿上，然后才伸手把面前的碟子拉过来，掂起勺子开始吃，一侧脸颊顺势鼓起来，最后那人疑惑的目光向上，和他的目光接触。
「卡米尔对海很熟悉，如果不是指令及时，我们可能就得触礁了。」
「……只是刚好阅读过相关的地图罢了。」
他分明下意识摸过了那张羊皮图纸。
雷狮曾经匆匆扫过一眼的，泛黄的纸张上画着的都是很普通的图标，但它们旁边的文字备注却是惊人，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每个角落，着实让人看了头疼，提不起兴趣，也得亏这个小子拿的住。
「这里离帝城很远了。」
陈述句被用这么浅薄的话说出来，怎么也让人感觉不舒服。雷狮沉下了眼色，这句话不好接手，他只抬头，落日余晖散入眼底，挑拨起让人无法言说的感情。
「是啊。」
「已经很远了。」
但这里依旧是属于帝城的范围啊。
2.
「周围海域和之前的峡谷比起来好走得多，听岛上的人说，顺着礁石方向走去，能看见一座岛，岛上丰饶美满，是……」
卡米尔咬了下舌头，有点儿不情不愿的继续开口：
「听说是塞壬的居所。」
身边的金毛立刻欢呼，双拳碰撞，犬齿交错摩擦作响，「那不就好啦！把海妖抓住，然后揍他！！」
帕洛斯堵住那狂暴家伙的嘴，有意无意的往雷狮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沉思一下，然后笑着抬头，「可是我们可爱的小军师，你怎么确定这是真的？只是单纯的听说，根本不至于被你当做情报讲出来吧？」
字字句句中尽是戒备，帕洛斯眯起了眼睛，怀有的心思很明显不是他们所想要的。
卡米尔却偏偏不理会他，他直接转过脑袋，重新系好的头巾尾角一摆一摆，雷狮依稀可以看清末端标记的大写字母K。
「目前我们已经过了这几个地点……」卡米尔随手拾起桌面上的羽毛笔，用羽尾一段抵在墙面的大张地图上，笔势上滑，最终他说出了其中两个地名。「博斯普鲁斯，达达尼尔，这都是我们去过的地方。」
「时间短暂，对我们目前的旅途看来，能和塞壬扯上关系的也就这里而已。在之前不是也得到了向西行进的建议吗？我觉得……」
他突然闭了嘴，因为雷狮已经举起一只手来，不顾不管帕洛斯惊讶的目光，他远远的点了点卡米尔标记了红星的那一块地图，雷狮向后靠去，一条腿不安分的支起，他舒服的摆好了躺姿，然后才笑，「那就到那边去，我们跑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趟——」
帕洛斯几次张嘴，最后还是安分下来点点脑袋。佩利咬紧牙，瞳孔之中却是止不住的兴奋。
「那么接下来，帕洛斯去清点物资，佩利……去看看其他人的走向，别闹事儿……别闹大。」
有的言语对这个单细胞的好战分子并不能说清楚，话在舌尖转了两圈，最后又改定词汇。雷狮摆摆手——意思简单粗暴，商讨完了你们可以走了。
鞋底踏过地板咯吱作响，地图上的红星标得突兀——听说那是塞壬的居所。卡米尔没有理会经过身边时那金毛探头探脑的张望，一个人整理着桌面上的东西，不时在摊开的羊皮图纸上勾画。
长久的沉默。
他们到这座岛上也不过是不足一天的时间，情报收集和下一步指令应该做更多的考虑，雷狮会如此爽快的下令还真是少见。心思不由自主飘到那人身上，雷狮突然问道：
「你怎么想？」
……想什么？噢——
卡米尔把目光收回，却没有直面回答他这个问题，直球巧妙的打了一个弯，他同样给予回去一个同样的疑问句。
「那大哥呢？为什么要去找塞壬。」
海面上离奇古怪的传说数不胜数，海妖塞壬最为著名，听闻他搜罗了世间宝藏，听闻他会幻化成美丽女子引诱经过的船只。而每年都会有因寻找塞壬而消失的船队，即使事实如此，但是——
「塞壬只是神话传说中的东西吧——半人半鸟，又或者是半人半鱼，利用歌声去引诱船只使船上的人遭遇灭顶之灾。」卡米尔顿了顿，解释一般的托起桌面上的厚重书籍，试着往后翻了翻，「英雄奥德修斯在经过墨西拿时遇到了塞壬，他用绳子限制了自己的行动，用软蜡堵塞了自己的听觉，才安全回归……在比我们的位置更靠西的地方，对他们的神话记载很详细。」
——但是塞壬不过是很久以前流传下来传说中的物种而已，是真是假尚且不能确认。帝国中的神使以感知上天传达心意为名，但对此事也仍旧给不出答案。
「如果大哥是为了财宝才去寻找塞壬的话，我可以……」
「卡米尔。」
后半句话被生生堵在嗓子眼儿里，雷狮直起腰来。他们所处的房间层面很高，从窗户望下去，这落寞小岛的小镇布局一览无遗，此时夜色浓重，眼底落下的也只有繁忙夜间的璀璨金光，千流百转，却只是人间苦味。
卡米尔应了一声，却依旧没有抬头，手指无意间触及到了那页的黑白图画上，人首鱼尾的美丽女子手握竖琴，对他笑意冉冉。
「不知道你信不信？」
那人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下一下直击耳膜，卡米尔突然有点儿预感，一点儿像是不太好的预感。
「我曾经见到过塞壬。」
年轻的海盗头子靠在窗边石墙上，捻捻手指，拍去肩上不存在的一点儿墙板石灰，卡米尔能感觉得到脸颊上落下的目光，像是审判，又像是袭击，但那人却偏偏没了下一步行动，良久，才有波动融进空气，这次声音轻的不像话，以一个人为中心，轻轻浅浅的向周围扩散。
「和那些书里描述的全然不同的塞壬。」
3.
他是为什么——来找——塞壬的呢？
混沌梦境也不过持续几秒钟，脑海内一闪而过的人影那样的熟悉，转而那人的嘴唇一张一合，变成了质问。
为什么去找塞壬？谁知道。
转而梦境踏空，他一脚踩进了无底深渊，耳边刮起的风声肆虐，雷狮却无比的淡定。他知道的，这里是哪里，他会遇到谁。
因为这里是那家伙的……
他睁开了眼睛，首先看见的是船长房间的天花板，吊灯一晃一晃的——看起来是在海面上，怀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挣扎，试图摆脱他臂膀的桎梏。
卡米尔用力抬头，撞上了他的下巴，几乎是同一时刻，雷狮迅速伸手，准确无误的正面掐住了他的脑袋。
平日里神情淡漠的小子难得染上了一丝羞怒，雷狮吹了个口哨，丝毫没有自己才是犯人的意识，胳膊顺势环住他的腰，另一只手上反倒施力，强行扳过卡米尔的脸来看。大拇指恶劣的探进对方的口腔，试图把对方已经炸起的毛弄得更燥火一些。
「虽然很不合时宜……」帕洛斯敲了敲门板，一指外面，「但如果是说那个岛的话……已经到了噢？」
那小子就趁着他停止动作的几秒钟干脆利落的挣扎起身，靠着床沿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服，直接走出了门。
「噢～～那么雷狮老大，我们靠岸？」
是个疑问句，但肯定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帕洛斯贱兮兮的笑了两下，不知是在嘲弄什么，然后在雷狮起身之前迅速滚蛋。
「地图上并没有标注这里的地形……」卡米尔点点头，兴许是为了与这雾气相衬，他围上一条红色的围巾，是他加入海盗团那天戴的那条。「所以我们要小心，人手可以多派……」
「那么其他人在周边巡查，我们去就行了。」
这几天的话似乎经常性的被打断。
卡米尔无言，雷狮这个指令是不是太冒险了一点？雾气显而易见，就连脚下的路也看得吃力，而且派出这个默认的四人小队打头阵，怎么想都不太合理。
但劝阻的话滚回肚中——雷狮的眼睛说着势在必得，卡米尔知道，只要他露出这副神情来，那么想必对方也一定做好了十足的把握。
于是他扭头补充着剩下的话，把指令安排的妥当。
「这里就是那个岛啊。」
这里是传说的岛，被村民们供为奇迹的岛，充满了雾气的岛。卡米尔抬眼看了一眼雷狮，没有搭腔。此时与另外两人小队才分开不久，所见所闻都很局限，更别提提出什么相应的建议了。
「没有歌声，也没有女人……海妖是化作雾了？」
「那还真有情趣。」
雷狮有一句没一句的自问自答着，独自想到某处还会刻意停顿，然后开始嗤嗤地笑。卡米尔皱了皱眉头，修剪整齐的指甲盖绞住手心，他不动声色的用另一只手提了提围巾。
已经前行了一个钟头，败叶裸石依稀可见，雷狮突然停在前头，然后散散洋洋的靠在一旁的树上，面对着卡米尔，他搓搓指尖，问：
「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卡米尔没搭话。
「刚刚开始我们就一直在一个地方打转。」
他伸直手臂活动了一下筋骨，却突然听得卡米尔问了一句，雾气冗长，那少年的声音分外明显。
「大哥为什么会觉得海妖是真实存在，为什么会去找塞壬呢。」
是疑问句，但语气也像极了肯定句。也许是一路潮气沾染，他的额发从头巾底下露出，四目相对。
「您是有想起什么……还是如外界所言，只是为了宝藏？」
「……」
雷狮没有回答。他前行几步，伸手做了一个拨撩的动作，但是雾依旧在，并没有因为他的举动而改变些什么。
就像那日城镇之中卡米尔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一样，雷狮反问。
「那你呢，有什么感觉……或者是想起什么吗？」
言语之间弥漫起凌厉之色，雷狮咧嘴大笑，几步上前拽住他的一只手腕，卡米尔吃痛的点了下脑袋，半张脸埋进围巾里。
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几乎只是眨眼功夫便转为愤怒。他瞪起眼睛，凶巴巴的对上对方同样意味的视线。
周围的景色是在一瞬间明朗起来的。
「暴露的太多了，卡米尔。」
「你似乎总是在问这一个问题，寻找塞壬的意义是什么……？你很在意。」
卡米尔试图把手腕抽出来，但这小小的抗拒换来了对方更大力气的拿捏。不明所以的恐惧从心底升起，但又似乎不是因他——不是因雷狮而起。
一拉一扯有些用力了，几步反转他的怀里掉出一件物什，羊皮图纸的带子被放松，然后瘫开在细碎草屑上。
是地图，是做了许许多多记号的，卡米尔的那张地图。
雷狮扫过一眼，然后惊喜的吹了个口哨，他眯起眼睛，步步逼人。
「我应该早就知道的吧，卡米尔。」
卡米尔闭上眼睛，等待着最终的判决。一切发生的突然至极，他压根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曾经设想过的多个场景全被这一刻否定，兜兜转转，最后竟然是栽在了这里。
「这张图纸，是我给你的。」
卡米尔抿紧嘴唇，没有说话，另外一只手下意识的侧到身后。
他踩错了一步。
像是海面，像是帝城，又像是三皇子雷狮。在遥远记忆中那个熟悉的小岛中，他就已经错了。
在卡米尔加入海盗团之前他们就已经见过面。那么往日一些熟悉到怪异的行为也自然的到了解释。比如说……对于海面的熟悉程度，对羊皮图纸的爱惜保护，又或者是……只在卡米尔周围才散去的雾？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雷狮只是笑着，毫不在意地继续丢下重磅炸弹。
4.
对于幼时似乎只能想到空阔的宫殿，表情从没有变化的仆从，和自己那讨人厌的兄长。
皇室纠纷从未停止，从小孩子就已经开始了。攀拥权贵、王族贵臣，层层的甜腻谎言叠加，到最后也不愿意给自己松一口气。
「殿下未来一定可以成为优秀的王。」
记忆中是有无数的人对他这样说过，面部肌肉被长年攀慕的本能深深刻画，一眼望去只能看见虚伪情谊。
雷狮仰头看去，捕捉到了他们眼中自己的影子——头戴皇冠，红色披风挂在身后，面上孤傲不可一世。
他们看见的是一个优秀的孩子，高贵的皇子，但绝不只是雷狮。
但他也只能是雷狮。
国假日那天他早早就不见踪影，不管不顾下仆的焦急寻找，抛弃责任抛弃身份，逆着喧闹人流偷偷出海。
甲板晃荡，他眯起眼睛，哼着歌，整个人惬意的瘫倒在木船的一侧。
这里是海面。
这样的舒适念头还没有维持几秒钟，脑海里却不由得胡乱接上了下一句。
但依旧属于帝城。
独木扁舟缓慢向前划去，清波碧影之下荡起几圈涟漪。身后帝城的影子逐渐变小，前方是渐浓的雾气。
再次睁眼时已经是傍晚，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在不知名小岛的周边——这里或许离帝城很远了。
远吗——？
就像是被隔离开了一样。
意识断线的一秒后他突然坐起来，高傲的皇子抬起下颚四处张望——雷狮抿紧嘴唇，视线变换几度，最后落在最深处。
他听见了一个声音。
那是歌声。
皮靴踩在松软泥土上，雷狮试着摊开手掌，他摸索着从灌木丛边走过，探头探脑钻过去四处张望，但看见的也只有几星萤火。
独自一人在这偏僻之地造访，不论从哪里看都是糟糕至极。
硬要说起来，趁着自己外出时搞点什么幺蛾子，他亲爱的兄长似乎也并不是毫无兴趣……但这个提议实在是没什么看头，自己这还不足一日的出走应该没什么人发现才对。
雷狮抬了抬脑袋，彼时少年正在长大长高，稍稍挺直腰板，头发就能触到矮果子树，他的手掌足够两颗苹果大，但是比起幻想中的妖物来说，似乎还是太小了点。
幻想中的妖物，比如说——海洋帝国的传说。
他又听见了歌声，这次断断续续，但那个音韵胜过任何帝城舞姬。
——那是帝城遥远海面上那座神秘的岛的故事。——
市井街头说书人的话突然钻进脑海里面，那堵塞许久的大脑神经一股脑的涌出来，填补了心里空白了许久的某些东西。
他觉得有点兴奋。
——天籁歌声是海妖的宝物，也是他的武器。——
浅色光芒不断变深，浓重的雾气只在那个人面前消散，虽然不够明显，但也足够看清面貌了。
那是个少年，如果非要比划，去过他长的过分的尾巴，应该比他高不了多少。
——那便是海妖塞壬。——
似乎是感觉到了视线接触，海妖回过头来，然后措不及防的让他撞进那片蓝色星空之中。
那是雷狮和卡米尔第一次见面。
海盗发现了宝藏。
5.
「……大哥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是个蠢问题，或许他也意识到了。卡米尔闭上嘴，任由那一只手臂伸在他的身侧，雷狮压下身子，用鼻尖蹭蹭对方的侧脸。
但卡米尔并没有如他所愿做出什么有趣的反应，他扫过那一页羊皮图纸，眼珠转了几转，最后还是回到雷狮身上。
「那么大哥不应该夸奖我一句……比如说，我终于离开了岛，学会拿着你给的地图摸索进帝城，然后加入海盗团？」
「不可否认，你的确比我想象的聪明，如果不是回到这里，我还真是确认不了。」他努努嘴，「我们就是在这儿见面的吧。」
是啊。
从就任塞壬以来他就住在这里，如果不是幼时雷狮的贸然闯入，或许他会一直住下去，用歌声迷惑船队引诱他们离去，再用雾气护住自己的形体。
耳朵逐渐变得细长，耳尖垂下几率蓝色细线，眉心长长划下一道线来，卡米尔吐一口气，「看来大哥还是更喜欢我这样？」
小兔崽子，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偏要绕他的话往反说。雷狮噎了一下，然后摇摇脑袋，「太聪明，我倒认不出来。」
虽然原本也很聪明。但他顿了一下，没有把后半句说出口。
「怎么——」脸上尽是被戳穿后的轻松感，卡米尔拖长声调，「征服得了这片海，却征服不了我？」
周身雾气在缓慢散去，雷狮盯紧卡米尔，对方又把脸埋在围巾里一些，如果不是观察仔细，或许连他也看不出这家伙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话还挺撩人。雷狮伸手上前，深蓝色头巾从他指缝里掉落，他再一次俯身，咬咬卡米尔的耳尖。
「那接下来就可以换个目标——比如说，开始征服你什么的。」
天晴了。
似乎听到了另外那两人小队的呼喊，佩利恬躁的声音立刻充斥耳内，雷狮起身欲做回应，但被卡米尔拉下领口，强迫性的额头与额头对碰。
「可是大哥，这里依旧是帝城啊。」
「有什么关系……？」他的表情却一派轻松，那日小镇中一闪而过的阴霾不复存在，「有你的地方就不是。」
然后他顺着卡米尔的方向低下头来，嘴唇与嘴唇相贴，他扣住对方的后脑勺，进行了一次简单的氧气交换。
天晴了——阳光普照，林影斑驳。
海盗终将踏上新的征途。
*试着搞了平时不敢动的风格和背景，是海盗雷x塞壬卡，让我们就此祝福这对新人！
下一棒 @社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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